看见科顿和菲尔德时,慌张得甚至站不稳脚步,几人连连向他们鞠躬,之后落荒而逃。
蜷缩在角落的人手臂抱头没有任何反应。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印着许多带着泥土的脚印。在衣服堆叠之间露出几缕坚果似的棕发,以及白净带着淤青的额头。
此刻的场景分外有趣。科顿撑着黑伞默默站在菲尔德身后,而菲尔德双手插兜,视线穿过从雨伞边缘倾泻的雨帘,看向角落里流浪猫狗似的男人。
忽地,菲尔德弯下腰,科顿顺势倾斜雨伞。他抓住抱头的手臂拉开,抬起那张埋藏在衣袖下方的脸庞。
那是一张没有生气的脸,五官乖顺,眉色与发色一样浅淡。唯有一双眼珠蓝若海鸥从大海深处衔回的靛蓝宝石。
菲尔德微怔,指腹稍加用力。对方拥有孱弱可欺的皮肤,任何轻微的力度都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菲尔德松开手。“不会有人救你千百次。”
直起身,雨水迸溅在他的脸颊,带来微凉的温度。“不想成为被捕食的猎物,就只能试着成为狩猎的猎人。”
转身走出巷子,回到车旁,科顿拉开门,菲尔德坐上后排,掸了掸胸前滴落的雨水。
科顿启动车,他们住在镇上斯伦威尔街区。车身穿透雨水,他透过镜子看向菲尔德。
“我很好奇,您为何突然管起闲事。”
“难道我们这样的人就不能日行一善?”菲尔德回答。
科顿笑得肩膀抖动。“您真会说笑。我们可是一群惹人厌的鬣狗。”
手指敲击方向盘,试探地问:“如果您对那个小鬼感兴趣,我可以把他带来送给您。”
“快管好你这张不着调的嘴。”菲尔德闭目休息。“那还是个孩子。”
科顿耸耸肩,不再开口。
巷子里,塞维斯扶住墙壁忍痛缓慢撑起身体,而后用手背用力擦拭下巴被触碰的地方。
他只略微抬眼看向车子离去的方向,便转身走进巷子深处。
雨水逐渐吞没他的身影,这方世界对他而言依旧寂静无声,终年下着如今日一般的滂沱大雨。
一路走回阿伦大道,衣服吸满水汽,紧紧吸附在皮肤表面。像死茧一样要使他窒息。
推开那扇掉漆的绿门,这间独栋的小屋子,是属于他们仅有的财产。
穿过一地来不及收拾的啤酒瓶和各类食品包装袋。忽略酸臭的酒味混合呕吐物的气味,塞维斯走进最里面的房屋,反锁上门。
之后麻木地脱去衣物,赤裸的身体,在背部与手臂有着大大小小的瘀青。
他很瘦,是那种缺乏营养不健康的瘦弱,骨头撑开薄薄的人皮。
拿起挂在凳子上面的毛巾,手放在把手上面停顿许久才打开门,走进浴室在温热的水流下清洗身体。
当身体的寒意被驱散,塞维斯打了个寒噤,手掌扶住洗手池,看着镜中苍白的脸庞。
额头的淤青更严重了,此时红肿起来。
他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只可惜失去了鲜活的情绪。成了两颗死寂的宝石,被塞进他的眼眶。
短暂晃了下神,他看向下巴被那人用力掐住,残留红色指印的地方。用手指一点点将其揉搓成一片绯红,再也看不出这里曾被人触碰。
毛巾裹住头发,塞维斯回去卧室,不去管地上雨水流了一摊的衣物,赤裸地钻进床褥,汲取传递而来的温度,没多久便睡去了。
深夜,屋外传来门被推开撞在墙壁的巨响,以及反弹回来持续的嘎吱声;随后是凌乱的脚步,踢开沿途酒瓶踩着袋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走着。经过他的房门时重重踹了几脚,咒骂着回去自己的房间,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屋内,塞维斯在门被推开时就已惊醒,被子裹住身体,房门猛烈震动几次后,听见他回房休息的声音时,绷紧的身体才慢慢放松。
塞维斯疲倦地捂住脸,皮肤冰凉,他轻声踩住地板走到门旁,确定门锁没有被踹坏,又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噜声。
之后,拿起桌面水杯喝尽水,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打结的眉头凝固在脸上,使之长久地显露疲乏与不安的神情。
早晨,窗外灰蒙蒙一片,阴雨绵绵。似是起雾,又似雨水溅起的空气涟漪,一切景象模糊不清。
呼噜声不停,塞维斯翻出其他衣服穿好,拿着伞推门离去。
鞋子踩踏湿润的土壤,四周除了雨水的潮湿气味,还有从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咸腥气。
寒意使他裸露出的皮肤越加冰凉。他本就是一条溺毙在海水里的淡水鱼,周围是赖以生存的水流,却不是适合他存活的淡水。
雨伞倾斜,雨水打在眼睫。雨丝在他的瞳仁中成片滑过,如同囚笼。
路过昨日的巷子,塞维斯驻足向那里看去,短暂凝视后,继续向学校走去。
下颌有些痒,仿佛又被那人的指尖捏住。
康坦斯坐落在小镇中心地带,因建设多年从未翻新,表面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