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顾怀之醒来时,身旁的男人已经不在房内。
她探手捞过矮柜上的手机,点亮萤幕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过去在周奐家过夜,即使男人的动静再小,由于傢俱老旧的缘故,总免不了发出吱嘎声响,她还是不免被吵醒。许是昨晚把始终搁在心头烦恼解决,长期紧绷的情绪得以释放,她也就睡得特别沉,才会连他离开了也没醒来。
当然,后来她不知死活去惹他,被男人拉着狠狠做了好几回也是原因之一。
顾怀之坐起身,浑身痠软,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动身下床,结果才走出房门,就见男人赤裸着上身跨站在折叠梯上,正在换客厅里那盏坏了好几个月的灯泡。
初夏微热的暑气蒸出了薄汗,沿着诱人的颈线滚落,滑过肌理分明的胸腹,没入深色牛仔裤包裹下那不可言述之处,如此盛世绝景,完全儿童不宜。
就算是三十四岁的成熟女人,刚睡醒时也不宜。
顾怀之讶然愣怔,杏眸瞠得老大,顿时一阵口乾舌燥,不自觉滚动喉咙。
那盏灯都坏了不晓得几个月了,她上一回和他提的时候,他只用了一句灯泡贵打发,结果现在怎么来着?竟然自动自发换了?甚至还是用这么性感撩人的模样换?
他到底还给不给人活了?
顾怀之掐了下大腿,让自己冷静一些,这才故作平静地出声,「周奐?」
听闻,男人将手上的灯泡转紧,转而在梯顶平台坐了下来,回过身看她。而这一转,侧腹肌的线条更加紧实凌厉,画面简直绝了。
「醒了?」
顾怀之吞了下口水,声音都哑了,「??你在干嘛?」
「换灯泡。」
「??」
谢谢喔。
她当然知道他在换灯泡,她问的是他为什么要换灯泡好吗?
得了,这座冰山的思考逻辑就是一逕的直,半点弯都不会拐,她更正问句便是。
「怎么突然要换灯泡?」
「你不是想看影集吗?」周奐反问,又站起身拆下第二个灯泡。
他房里的灯光是明亮,但只有一张椅子,他的床又是单人床,两人坐在床上看也是拥挤,久了她又喊腰疼,换到客厅来显然是比较好的选项,既然如此,灯泡势必得换。
若不是为了她,这客厅的灯就是再也不亮,他也没打算换。
听见这话,顾怀之眼里藏不住笑意。
这男人昨晚还嫌她吵,不肯让她尽兴讨论,一副看完harrypotter之后就没打算再陪看一块看影集,结果一早特地去买了灯泡回来换,口是心非说的就是他这种性格。
可是怎么办呢?
他这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却特别诚实的举动,让人格外心动啊。
眼看男人换好灯泡,从梯子上下来,顾怀之立刻上前,自身后将人抱了满怀。
「周奐,谢谢你。」
「嗯。」周奐蹙眉,拉下女人环在腰上的手,转过身稍微和她拉开距离,举止排斥,显然不想让她碰。「我身上都是汗,会弄脏你。」
顾怀之知道他洁癖又犯了,配合地不再碰他。
「你要先冲澡吗?」
「你先去梳洗。」话说完,周奐拿过摆在沙发上的黑色上衣穿上,一手拎着两盒就灯泡,另手扛起短梯,往玄关走去,「我下楼还梯子,顺道把灯泡回收。」
「好。」顾怀之轻道,目送他出门。
儘管说不出确切的原因,但她总感觉周奐不太一样了。
自从前天夜里看见她掉泪,昨天晚上等到她回来之后,他的话似乎变多了一些。
原先和她分开时,他都只会简单说句告辞,有时候甚至话也没说就离开,可昨晚洗澡前以及刚才下楼时,他都特意和她报备了去处,像是要让她知道他会回来。
如同她前一天给的承诺。
顾怀之梳洗完,周奐也回来了,还替她带了刚出炉的烧饼当早餐。
由于时间接近中午,她于是提议晚点去超市买些食材,午餐煮咖哩饭给他吃,周奐答应,替她吃了半个烧饼,然后才去冲澡。
等待他沐浴的空档,顾怀之向他借了笔电,先收了信,处理几件行政公文,之后才点开订阅的电子报,果不其然看见了邵仕强前几天去山区勘验的案件报导。
被害人是一名三十九岁的原住民男性,尸体被遗弃在山区的荒林中,被路过的登山客发现,发现时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星期,尸体上有二十九道长短不一但出自相同锐器劈砍的痕跡,致命伤是砍在颈动脉那一刀,死者的后脚跟有遭长途拖行而磨损的裂口,初步判断是因为失血过多昏厥后,被兇手自案发地点带至该处弃尸,但由于上星期山区连日阴雨,拖行痕跡几乎被冲刷殆尽。
根据新闻描述,兇手行兇的手段相当暴戾,被害人身中二十九刀,刀刀见骨,且无挣扎跡象,加以将尸体弃尸于荒野,检方因而判定本次案件有高度可能是预谋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