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如雪,扇影纷飞,一道白衣的身影在六人的包围圈下蹁跹飞舞,白衣上溅着敌人的斑斑血迹,面上被利爪抓开的伤口正不住往外渗血。
凋零的血棠有着暗红一样的颜色,在雪医旧日的竹屋前如血河般蔓延了一地。邬玦在血河上一手使剑,一手挥扇,身影如风,长剑与短扇或斩长鞭、挡单刀、荡短剑,或破掌风、击利爪、避暗器,虽然看似浑身是血,但从战况上看即使他以一敌六,也并未落于下风。
前几日连绵下了好几天的雨,今日终于放晴。雪医已经消失了三天,说是要去寻一味药材。邬玦懒得窝在因为阴雨而变得潮湿的山洞里,趁着放晴下山了一趟与暗卫接头,知道邬陶在北国一切安好,只是时常思念自己,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垂眸思索片刻,对暗卫道:“你替我带一封家书给大皇子。”
暗卫踌躇道:“要让大殿下知道属下的存在么?”
“当然不,记得假装是以飞鸽传书送达的。”邬玦展开信纸,落笔那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稍稍一顿,笔锋上一滴墨水便洇开在了纸上。
“算了,”邬玦扔开湖笔,将废掉的信纸随意捏成一团,嘴边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南行一路荒唐,多说无益。”
至于那颗相思的真心么……
遮遮掩掩的,写得不痛快,想来念来也不会痛快。
憋着一肚子不痛快的气,邬玦不知不觉间竟循着与林麒一起走过的路线到了雪医旧居之处。时隔多日,竹屋依旧,山泉依旧,唯有曾经如云霞灿烂的血棠萎败成一片暗红色的残花,恍惚有种过了许多年的错觉。
当时陪着自己的林麒如今会在哪里呢?
那个傻子,最后的离去究竟是决绝还是悲哀?
他看透他了么?他会嘲讽他么?看啊——他是那么渴爱又是那么畏爱,享受着爱又厌恶着爱,多可笑啊是不是?
今日似是一切不顺,邬玦满心烦躁,又想挥剑发泄了——反正这里已经毁无可毁。可还未等他长剑出鞘,古树上竟落下六个人来,指着他的兵器在日光下齐齐闪着寒光。
一名使单刀的女子冷哼了一声:“北国二皇子,没想到你果真藏在赤山,我们可找得你好苦!”
邬玦眯了眯眼,语气随意,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那就再劳烦你们辛苦一点,直接自裁好了。省得本王动手脏了衣服。”
“小美人,腰这么细口气倒是不小,想让哥哥死,倒是简单得很——在床上夹死我,如何?哈哈哈哈哈——”说这话的男人只有一只手,右手接着一只金属利爪,神色猥琐。
邬玦并未生气,只是美目流盼,轻轻一挑眉,轻声细气地“哦?”了一声,端的是万千风流,尽在眉梢,勾得那男人色心大起,对着剩下五人道:“等会留他一口气,这么带劲的小美人,必须要先爽爽再杀。”
“长得丑,想得倒美。”邬玦沉下脸色,亮出长剑与少了扇面的折扇——另一柄陆谅峤收去后再也没还他,双手分使不同招数,迅疾闯入六人之中,恼恨男人说得恶心,兼之此时正是烦心之际,招招下的都是杀手。
围攻者虽有六人之多,但武功皆在二流左右徘徊,只是胜在配合紧密,一时居然也难以突破,不留神还被那猥琐的男人在脸上划了一道。邬玦冷哼一声,下手更加迅速狠辣,几百招一过,六人之中死剩两人,又过三十多招,便只剩下那个男人了。
“知道我为什么最后才杀你么?”
邬玦提着剑缓缓走近失去安着利爪的右臂后在地上痛苦翻转的男人,剑尖一路往下滴血,须臾便融进了地上的一片暗红里。
他提剑勾起落在地上的铁爪,沉着眼眸将爪子往男人的下身处狠狠一勾!
凄厉的叫声瞬间响彻云霄,邬玦面不改色地又提剑往他身上刺了五道致命的伤口,嘴角带笑,眼神却是极冷:“你说要留我一口气,那我自然要报答你了。听闻赤山一到夜间便有成群的乌鸦——留着一口气活生生被乌鸦咬死,岂不是更快活?”
男人此刻只剩下一口气了,浑身都能感受到失血过多后的疲软,却因为下身剧烈的疼痛神智极其清明,一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恨不能以眼神杀死邬玦,忽然想起了什么,压着可以教人发狂的痛楚嘲讽大笑:“你还有心情在这看我死——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哥哥……咳,是怎么等死的吧!”
一听到有关邬陶的消息,邬玦明知许是这人死前的胡言乱语,还是不由紧张道:“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咳咳,不知道么?你手下……”
一语未毕,忽然横空射出一根箭矢正中男人喉咙。邬玦眸色一凝,迅疾无比地斜身闪开,冲着射箭的那处扬声喝问:“何方鼠辈?”
并未有人应声。
邬玦皱了皱眉,提剑便要往那处追去,未曾想甫一提劲正欲跃起,手脚竟于此时一阵酸软。他不可置信地睁眼望去,却愈发震惊地发现从暗处走出来的人恍惚正是邬陶的模样!
“你……”
是你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