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你前几天不是才说还在考虑复职的事情吗?已经考虑好了?”
“没有哦,小生现在还在观望期呢。”他挥了挥自己长长的袖子,“不过,就算没有回到死神的队伍,小生也是来这里工作的。有死神出现的地方,总是会有大量的尸体需要打扮的,对吧?”
我的主人的眼镜垂了下来,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的忧虑。我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那位女士也在这里,那个讨厌的,唯一可以动摇她的意志的存在。
罗纳德先生总是带着一种与死神极其不相称的乐观,尽管不知多少次抱怨过我的主人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他还是笑眯眯的凑上前去,十分熟络地勾住了她的肩膀。“反正我们来都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吧。趁着工作还没开始,叫上你的朋友……”他对上了我的主人冷漠的视线,默默将前半句话收了回去,“我们一起去找点乐子吧!”
“你看到这里有什么可玩的吗?”
“那……一起去喝酒?刚刚你老爸拿出来的酒就很有个性,我还没喝过呢!”
“我在这里扮演的是一杯就倒的角色。”
她过分的冷淡让罗纳德先生也有些怏怏,我的主人趁机拨开了他的胳膊,重新将视线对上了主事者的威廉先生。“你们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很快,毕竟我们连住所都没有。”
被扔出去的格雷尔先生跑了回来,一脸难过的神态,“连个可以洗澡的地方都没有,难得见到了塞巴斯蒂安,这么蓬头垢面的怎么忍得了啊!喂,你,这里不是你的故乡吗?你应该知道哪里能住人吧?实在不行,就是你家也行啊!”
“我家?”我的主人轻笑一声,抬起手臂,从肩上指了指在她身后半步的我。“我家就剩下杂物间了,就连我现在也不得不和这家伙挤在一间房里。”
“你说什么?!”格雷尔先生发出了今天那只被我的主人掐断了脖子的母鸡一样的惨叫,他飞扑过来,甚至避过了威廉先生刺出的园艺剪,一把将我的主人按在背后的树干上。“你们不会睡在一张床上吧?你们做了什么?喂!你们做什么了吗?”
他的动作太大了,我的主人的领口被扯开,外套划到了手臂上,里面的衣服的扣子掉了两颗,露出了她锁骨下方那个如同被时光磨损了的铅笔印一般的,灰蒙蒙的契约印记。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寂,不管是否表现在了脸上,我相信,在场的除了我的主人,所有的生物的心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我的主人拨开格雷尔先生的手,整了整皱掉的衣领,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冒犯,他站直了身子,重新提议道:“你的朋友不是说她家很空吗?要不然我们去她家……”
啊,愚蠢的格雷尔先生。虽然只能看到我的主人的小半张侧脸,但我还是能想像到她当时眼神的冰冷。如果那把刀还在她的手中的话,此时恐怕已经如同砍进那只鸡的身体一般,嵌入了格雷尔先生的身体。
大概是我的主人觉得举动带着孩子式的单纯和野蛮的格雷尔先生十分有趣,所以一直对他态度温和,而将自己大部分的凶狠都给了和她有着相似冷漠的威廉先生,所以第一次遭到这种冷遇的格雷尔先生显得十分震惊,而后,居然产生了一种介于愤怒和崇拜之间的情绪。
我很难形容他的这种转变,即使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难以理解具有施虐癖和受虐癖的人的想法,更别说像格雷尔先生这样同时具备这两种特质的存在了。
我的主人或许注意到了他的转变,但什么也没有表示,她脱离他的控制范围,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语不发地向着村庄的方向走去。
他们最终还是住在了那位女士的家里,当然,我和我的主人也在。托他们的福,我的主人的一个下午都在帮那位女士打扫房间,而我,则极其尴尬的和他们四位在门口相看两厌地站了好几个小时。
关于房间的分配,我们争执了许久。虽然那位女士和我的主人都希望能住在一间,但出于演戏,方便调查以及避免冲突等多方面考虑,我的主人还是选择屈尊降贵和我住在了一间,爱胡闹的格雷尔先生和让他提不起兴致的罗纳德先生一间,葬仪屋先生和威廉先生一间。
晚宴上果然多出了昨天在矿洞前看到的那些人,而那位女士并没有出席,我的主人故技重施,一副不甚酒力的样子,早早将晚餐送到了那位女士的手中。
“昨天很早退席我爸就已经很不满了,今天我还要回去糊弄他们。”我的主人再一次对她的友人撒了谎,和我一起奔赴那个矿洞。
我们又遇到了死神们。看来,他们也提前退席了。
“这还真是巧,我这种运气,要是能用在买彩票上该多好。”她的表情说不上是自嘲还是认真,但就每次她所做的事都能与死神有所交集这个事实而言,这确实可以称得上孽缘。
但这一次的事情显然与之前的不同,之前的几次事件中,我的主人都是无可争议的旁观者,而这一次,她却是个主动的调查者。既然参与其中,那么不可避免的,我们之间将会产生冲突。